18. 第 1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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眨眼时光即逝，薛家进府已是三月有余。

自从薛家母子三个入住梨香院，因为人宽和，极少打罚下人，又出手大方，时有打赏，赢得府中上下众口夸赞，都说薛家不愧是紫薇舍人之后，皇商巨贾之家，底蕴深厚，家世尊贵，一众丫头媳妇婆子更是争相奉承讨好。

府里恰好又有一位和薛家姑娘年岁相近的表小姐，下人言语间时常带出两人对比，从家世、容貌道为人处世，乐此不疲。更有王夫人因不喜贾母明里暗里撮合二的举动，暗地里推波助澜，一时间府里风声四起，捧钗贬黛之言层出不穷。

这日午后黛去贾母房里吃饭罢，陪着贾母午歇，周巧手里活计未完没有跟去，只有雪雁随旁陪侍。

周巧正在窗下清点黛房内金银细软，远远透过茜纱窗就见着房里春纤气鼓鼓地从院外走近。

过一会至门外，周巧忙提嗓子唤她进房，见她吊着脸，耷着眉，一付受气模样，调笑状问道：“不是去和园里耍，怎这会嘴上都能挂油壶了？”

春纤在园子里吃了一肚子气没地发，一听周巧发问，顿时便止不住地满口埋怨：“还不是宝房里四儿、靓儿那几个，如今来了个宝姑娘，不过是手里散了几个铜钱子，一颗心就不知偏哪去了，这会子一点不记得在院里惹了袭人、晴雯几个生气，央我们姑娘替他们在宝面前开脱过多少回，满口宝姑娘如何如何。”

周巧听罢一时无言，她家里都是家生子，爹娘老子更是管着府里胭脂水粉采买和上下车马出行，人脉深厚，各院里都有上赶着要与她交好的小丫头，早早就递了消息给她。

她怎么不知府上如今风声，都说宝姑娘宽厚豁达，平易近人，林姑娘牙尖嘴利小□□刻薄人。只是之前都只在二房及梨香院里传一传，如今竟连贾母院里也有了闲言，想来是见着府里管家主子们都没发话，更是张狂了。

只是她如今当着黛管家大丫头的身份，就算出去替黛辩解，别人也只会说她是为了阿谀奉承主子。

“姐姐？姐姐？”

春纤说了半晌，也没听见周巧答话，抬头一瞧见她正直愣愣瞧着窗外，顿时心生郁闷：“人家正跟你说着呢，那几个丫头太可恨了，捧宝姑娘就算了，还对咱家姑娘指指点点，袭人也是竟只立在门口让她们在背后嚼主子舌根，也不说管束，亏得二太太还夸她是个贤惠人！”

周巧听得袭人名字，眼光一闪，心内对春纤所说之事已有几分章程，转头仔细叮嘱：“这话在我跟前说了便罢，莫要拿到姑娘跟前惹她伤心。”

春纤见周巧郑重其事状，心内惴惴：“可是，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？”

周巧闻言目光一闪，眸中冽冽寒光：算了，怎么能算了。贾府下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，她们如今敢拿黛嚼舌，不过是见着比起黛王夫人更喜自家亲姨侄女罢了，想要刹住这股‘妖风’，还是得下重锤，让他们知道黛身后也是有人撑腰的。

“这事你暂莫声张，我到时自有安排。”

周巧轻声安抚一句，又转开话题：“你看你玩得这满头满脸汗，快去洗把脸。”

春纤见周巧不愿多说，也不敢继续追问，转身要去收拾，就听见周巧又吩咐道：“看时辰，姑娘快要回了，你再去去厨下备些热水，再让她们送些果子点心的好给姑娘垫垫肚子。”

春纤脆生生应是。

等黛刚洗完脸坐在外间窗下，就听闻门房婆子给宝问好声响。

宝上次酒后失言惹黛生场闲气，这段时日更是俯就小意，常是黛前脚到哪，他后脚就到了。这不，黛刚从贾母房中出来，宝片刻就跟了来。

宝对黛房里是极熟的，也不要人招呼，自己跨步进了房，傍着黛坐下。

黛看着他满头大汗，喘气不匀，忍不住朝站立在下听差的几个道：“快给他端盆水来，紫鹃你去沏碗果子露来！”

宝看见镜台旁铜盆里盛这黛用剩残水，笑道：“哪里要这般麻烦，我趁势洗了就好。”

说着，站起身就要弯腰来洗。

周巧急忙一个跨步上前从他面前抢端过铜盆，她这一动，屋内众人都诧异望着她。

她也不管，只笑道：“哪里就连一盆水都没了，不过是走两步的事。”

扬声唤了春纤进来，把盆递给她：“去灶上要盆水来，就说是宝二爷要用的。”

春纤转身端盆出去，片刻回返，周巧又重新备了香皂、手巾，服侍宝洗了脸，搽了手，事事完毕。

黛看着几人被宝支使得团团转，手扶着腮笑道：“最近你出门怎不见大总管跟着了，到跑来使唤我的丫头。”

自从贾母提了晴雯与袭人并为宝房里管事大丫头，袭人便觉得失了颜面，这段时日都少跟着宝出门伺候，黛今个才有此话。

黛近来每早晚多往园子里走动锻炼，饮食也用得香些，气色越加红润光泽，此时面含三分笑，眼眸光华闪烁，尤显娇俏明媚，一时间倒把宝看呆了，连耳带腮羞得通红。

一语未了，袭人撩了帘子进来，看见这般光景，笑道：“宝你和林姑娘说什么呢？在外面就听见里面说得热闹。”

黛促狭含笑道：“没什么，不过是说曹操曹操到。”

说完，看袭人一头雾水模样，也不多做解释，至拿帕捂嘴偷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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